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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丽不跳舞”已经轻轻的回来了

2015-11-05 《地毯》 撒把芥末



“撒丽不跳舞”已经轻轻地回来了

由著名经济学家、兵马司唱片老板迈克尔·佩蒂斯(Michael Pettis)出资举办,之前每一届均为不同策划人的“撒丽不跳舞”(Sally Can’t Dance),即我们通常而言的中国先锋音乐节(China Avant-garde Music Festvial) 已经“轻轻”地回来了。

在共历四届而又停办近三年之后,这个国内声势最为浩大、音乐家阵容最为齐整的地下泛实验音乐类音乐(及其它)节将于十一月七日和八日两天在位于五道营胡同的摇滚/地下音乐酒吧“学校”(School)举行。策划和组织者方面,则与上一届一样,由“燥眠夜”演出系列的组织者朱文博和“旁边儿”网站的创办人、前Smart Beijing的音乐编辑乔石·菲尔拉(Josh Feola)负责。他们俩都是经验丰富而忙碌的演出策划人,同时也是长期活跃的实验音乐乐手。

每一届的先锋音乐节皆有所不同,之前四次都各有其谈资和特点。而今年将打破往届一贯的组织流程和表演方式,邀请并要求参演音乐家呈现其作曲作品。不论是由自己演奏完成或是交由其他音乐家皆可,视作品而定,只要不背离音乐节主题“作曲”二字。对于创作者而言,有了主题或者说是题材,表面的限制貌似更多,实则更自由——在限制之外可以任意行事,方式可以更为多样化,空间也许更大。而策划者和组织者亦不再需要将他们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在演出单和音乐家组合的具体安排,只是帮助作曲家和乐手们来进行时间协调。形式上感觉会有些像展览,作曲作品的展览。如果它能够提供给音乐家们足够的资源,这将帮助他们实现一些平时难以实现的想法。乐手之间的合作或是组合,也不再由音乐节的策划者们来主导。

大概是越简单,越能做出想做的事。第五届“撒丽不跳舞”中国先锋音乐节就这样带着诸多改变和未知,轻轻地回来了。

近几年来,北京地下摇滚乐形势的日渐衰微已是不容忽视的事实,年轻的实验派摇滚乐手和艺术朋克们多少显得有些举步维艰,曾经引发北京新音乐场景爆炸般崛起的那一代乐手虽然拥有众多模仿和追随者,但实则是后继乏人,尤其是缺少和当年一样认真、有强烈创新和探索以及深具个性的新生代摇滚乐手——有一些,但不多。于此同时,北京的实验音乐场景虽然前进的缓慢,但却保持在相对健康、稳定和自然的成长。在这个场景中既有其开放性,也有其收缩和细致,但不常有孤立无缘的点。借用一下经典的四字汇报用语,大概就是齐头并进,多点开花,积极合作以及不屈不挠。总之,在“撒丽不跳舞”停办的近三年中,这个场景并无停滞,甚至变化更多。实验乐手们中的大多数在不断开展新的项目与尝试,有的尚未成型就被抛在一边,作品并不是唯一的目的。演出策划人则思路明确,听众和观众们和蔼可亲但又酷而远,其胃口也是越来越难以满足。整个场景,而尤其是其中的新生代,都远比摇滚乐的要更令人兴奋,拥有更多的活力。


近期的燥眠夜,在地下通道中表演


有趣的是,偶尔(时有时无的)音乐家和音乐会组织者会发现“观众太多”。 很多时候,音乐会的观众超过30人就会令他们觉得不大“对头“。这不难解释。这种自然生成的激进大概也是缘于场景之中的互相影响,其中微妙的节奏则由所有人共同完成。渐渐的,他们也一块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用温和方式的去把握重复和变化的分寸、力量。

这也促使他们走向更为安静的道路。

在北京,燥眠夜、即兴委员会、客厅巡演、密集音乐会、学校酒吧的即兴演出都仍然继续。虽然曾作为实验演出主要场地的杂家Lab、两个好朋友酒吧和小萍(XP)俱乐部在一年之内相继关门,但美术馆附近的时差空间、北新桥头条的凹凸空间和三源里的地下通道似乎可能成为新的聚集地。“水路观音”时期的老一辈们仍在继续向前,而新生代实验乐手们则渐渐成熟,也算是中坚了(他们也必须成为)。

在北京之外,实验音乐的最重要城市仍是上海。本届音乐节的大部分作曲家和乐手,都是来自这两个实验音乐大本营。近年常驻北京、并为其场景带来不少活力的荷兰作曲家马尔泰·特林格,也会有作品表演。


马尔泰·特林格,《bearing》的空间预制之一,白塔寺废弃民居

一直以来,“撒丽不跳舞”都带有为更多听众介绍于他们自身而言、相对生僻的音乐之功用。它也有聚会的功能和或多或少的权威性。它也曾多少带着些泛实验摇滚气质(这也曾令人诟病)。而从释义上讲,光是“什么是先锋音乐?”就已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从诞生之刻起,这个音乐节的内容也是相当庞杂。也有不少人认为,在这个音乐节上很少有过真正出格和令人惊讶的表演,反而是在“灰色地带”停留的太多。但也不能忽略它一直以来的走向。它关注并了解整个泛实验音乐场景的发展,在观察的同时,也一直在和它的音乐家、听众共同成长和改变。每一次“撒丽不跳舞”都会令人留有期待的最重要原因,也许正是在于其不确定性。


无窗的风景,照骏园,《X空间的N个变体》准备演出中,上海am艺术空间。


即便如这次一般,它首次有了题材形式的限制,也依然令人难有准确的预期。

话说今年早些由撒把芥末主办的密集音乐节,其良好的气氛和高水平的现场令人难忘,无论是声音的质感还是质量,包括组织策划和场地,都可以说这是近几年以来,国内最好的一次以即兴音乐为主的实验音乐类音乐节。和日本中生代的成名实验乐手同台献技,对于国内的新生代乐手们来说,也更是发力的及时。而观众,无论是人数、年龄与其聆听深度,都显示出了北京实验音乐场景中的巨大变化。


观众等待密集+multiple tap 音乐节的开始,@时差空间一楼,photo by dorian

那么,在第五届的“撒丽不跳舞”中国先锋音乐节上,状况会如何呢?尤其还是它有着一直都这么响亮的名字和这次“作曲”的新主题。

时至今日,“作曲”的概念已经相当宽泛(五线谱已全然没有提一下的必要),内容也不存在任何限制(100年前,小节线就已经被打破),音乐和声音元素则被极度解构。也不再照本宣科,观念艺术的渗透,令作曲已经跃然脱离于纸上,甚至不再需要“演奏”。而西方的学院派音乐体系、对乐手们日复一日的训练都早已经完成先锋、前卫派作曲的建制,曾经的实验固定下来成为路数,更成为经典。“实验”一词其实自始至终也都是相对而言,把它用来描述结果不确定的音乐才是正确的作法。


密集音乐会, 颜峻,《手势》,表演者正在试音,时差空间二楼Photo by droian


顺理成章,“晴天霹雳”一般的新音乐和声音作品竟也都是见怪不怪了。还有白色的美术馆和人人反对浪漫。沉闷是美的修饰,沉默不是金,而是无尽的时间和空间。最后,我们肯定会搞烂一切(或者把所有人搞烦)。不过,从这个角度来看,“撒丽不跳舞”也有机会在把“中国先锋作曲”至少是在一个酒吧里拖下水:希望如此,这至少能溅起一点水花。两天而已。



第五届撒丽不跳舞中国先锋音乐节,我们将欣赏到很多作曲作品。我们也许将会评点一番,也许不会,但可能会忽略掉很多东西。比如,作品这个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尽管这是一届属于作品的音乐节,但对于作曲家们来说,他们的作品不代表他们的一切,甚至正是努力排除掉他们自己和个人存在的结果。而我们也大可以期待在声音之外,那些尚不可知的作品在现场中散发出来的“不可归类”。更何况,当代作曲早就超越掉平面,它可以是动作、行为、事件,和精神、空间有着直接的联系。如果能渐渐脱离出所有的形容词,我们是否会对它们有着更直接的感受?


无窗的风景,闫玉龙,《为长方形空间所做的音乐》,上海am艺术空间

请原谅文中出现的诸多用词不准确。用写和阅读来叙述和理解这些概念已经越来越难。大多数词已不够准确,只是交流时的代语,不咬文嚼字罢了。同样,对于将呈现在演出现场中的作品们而言,形式也不再那么重要。最好是这样——我们起码得期待在那两天中,短暂提升我们在都市中已经麻木的感官,重新找找精神气儿。也别被这个作曲作品音乐节的样子骇到,乐手们车轮战般的演出只不过是从交响乐团中取得的讽刺般的摄人法。作品的标题和介绍也不重要,创作者总得提前通过某种方式和他的观众或听众有个互动。就算说是艺术家也好,去掉了“艺”字,他们也得是术士。虽与时俱进,但听众和观众中也不能没有人没有一件波西米亚风格的外套。在北京,在不同的语境下,也许没有什么不合时宜。也许源自西方的当代音乐和它的传统除了带给了我们一个开始的契机,其他的更像是时空错乱。都说平等之后才能有真正的交流,但在交流之前,应该是聆听。

其实“撒丽不跳舞”像不像往年那样的“明天的聚会”都无所谓,场地的支持也比它本身也更重要,毕竟音乐厅的概念早就过时了。同样,不提声音艺术,大概“撒丽不跳舞”也从来都没有如此声称过。

最好把能混合的都混合起来,直到什么都听不清,那才有趣。耳朵里没有噪音,点描,长音,声响派。没有摇滚,即兴,作曲,半即兴半作曲,真实验,假实验,半真半假实验。也没有激浪派、凯奇、施托克豪森....

事实上,本报的真实想法更加单纯。只希望到时能拥有一个茶座,能抽烟,灯光别太亮,能边看演出边吃零食...尽管在School酒吧周围只有一个小卖部,而且商品极为匮乏...

而观众们真正需要的又是什么呢?谁又会是观众呢?

不知道啊。



《地毯》,文/西城区文话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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